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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8章 農活 水泡 白契官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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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山村的裏正,腰間別著煙鬥,火急火撩的趕來了,“貴人,老漢有點事來晚了,還請貴人體諒!”

夏琰眉頭微皺,夏小開連忙問道,“齊裏正為何這麽晚?”

老漢低頭哈腰,賠著笑,“對不住貴人,真是有事給耽擱了!”

夏小開剛想開口再說什麽,童玉錦伸手制止,她微笑著對老漢說道,“你就是小山村的裏正?”

“回貴人,是!”

“哦,那帶我們去你家地裏看看吧!”

“好,好,”老漢行了一個四不像的禮,行完後彎著腰轉身帶他們往自己家的田地而去。

童玉錦沒有錯過老漢轉身那覆雜而不耐煩的眼神,這不符合常理啊,一個面朝黃土,背朝天的老農民見到他們這些人不是莫名的敬畏,而是厭煩,為什麽?是什麽讓一個裏正對他們這一行人有了抵觸情緒?童玉錦暗暗想了一下,難道是招待上讓他們破費了,他們貧窮的拿出什麽東西來,結果變賣了家當,所以無可奈何?童玉錦連忙問向夏小開,“中午飯怎麽解決?”

夏小開奇怪的看向童玉錦,“夫人不是說自己動手嗎?”

“哦……”童玉錦看向老者,既然沒有讓他們破費,那是為何?難道是怕自己這些人踩踏了他的莊嫁?這個倒是有可能。

小山村裏正齊老頭抿著嘴帶著這些貴人快速的往自己家田裏而去,沒一會兒,田家的地到了,這是一塊麥田,四月的麥子正抽綠猛長,已經到人膝蓋了。

看著綠油油的一片,大家心神都為之一振。

林山長捋著胡子說道,“老丈這麥子長得好啊,到了收成時,三百斤怕是少不了。”

齊裏正勉強笑笑,“還行吧!”神情並沒有多少喜悅之感。

其他人可能覺得老頭乍見到貴人顯得不自然吧,可是童玉錦不這樣認為,這老頭心情不好,難道自己帶著一群人真是給他添亂了,不會吧?

童玉錦帶著疑問,滿臉堆笑,“齊大叔,你準備給我們什麽活計做?”

“你們……真要做?”齊裏正不相信,他以為他們跟其他文人墨客一樣來踏青采風了。

“是!”童玉錦微笑點頭,態度真誠。

齊裏正想想說道:“哦,那幫我拔一拔田埂頭的草吧!”

“那還有呢?”童玉錦覺得拔草太簡單了,不足以磨練人。

“還有……還有怕你們做不來!”劉老頭說道。

童玉錦笑道:“沒關系,大叔,你請說——”

“還有就是理溝堆肥!”齊裏正說道。

“哦,那就讓我們做這個吧!”童玉錦覺得這個好。

“這……”齊裏正掃了一眼這群人,個個穿得跟過年似的,能幹活嗎?會不會踩壞自己的麥子,不,踩壞了也沒關系,反正馬上要不屬於自己了,他內心絞痛,苦悶得臉上都是愁雲。

童玉錦感知道了老漢的情緒變化,笑道:“沒關系!”

“那好吧!”齊老頭無奈的說道:“那我讓孫子們過來教你們!”

“謝謝齊大叔。”

齊老頭轉身朝不遠處自己家的方向招了招手,兩個十五、六的男娃子小跑著過來了,齊老頭指著赤腳的男娃子說道,“這是兩個大點的孫子,就讓他們教你們做吧!”

“行!”

兩個男娃子穿著破舊的短褐,腰間衣服用草繩系著,長得黑但還算壯實,可能是常年勞作的原因,身量不高,見童玉錦等人都看向他們,不好意思的低下頭,光腳碾著地上的土。

童玉錦笑道,“請問你們二位叫什麽名字?”

二個男娃擡頭看了一眼童玉錦,並不好意思說話。

裏正看著又窮又窘的孫子,嘆道,“大的叫雨來,小一點的叫冬來!”

“哦,原來是雨來和冬來,初次見面,也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麽,在鎮上買了九連環和孔明鎖給你們,希望你們喜歡!”童玉錦備了小玩意。

兩個黑小子聽到有玩具,擡起頭的眼睛刷亮刷亮的,都驚喜萬分的樣子。

童玉錦知道,東西送到他們心裏去了,後面的大丫連忙把玩具遞給到他們手裏,他們不敢收,看向自己的爺爺。

齊老頭沒想到這些貴人如此有心,不耐煩的心有了些愧意,也許貴人跟貴人不一樣吧,點頭示意讓孫子收下。

就這一會兒,田埂頭圍了不少人,大家見這兩娃子有禮收,個個眼巴巴的看著,恨得童玉錦也送一個給自己。

雨來和冬來在眾村人羨慕的眼神中把玩具寶貝似的塞到懷裏,咧開一嘴白牙,樂呵呵的。

童玉錦讓大丫和美珍給圍觀的人群發了花生糖和芝麻糖,圍觀上來的平民百姓剛才還有敵意的眼神,一下子都喜歡的眉開眼笑。

童玉錦繼續說道,“今天要麻煩齊大叔了,等下我兩個丫頭要給大夥準備飯食,要借用你們的鍋竈,還請……”

人群中有一個老年婦人連忙說道,“我們這邊沒有午食,鍋竈盡管用!”

“你們只吃兩餐?”童玉錦有些驚訝。

“回貴人,吃兩餐的日子已經算好得了!”齊婆子回道。

“哦!”童玉錦想起自己剛來大陳朝的日子,想不到這裏還是這樣貧窮而落後,笑笑再次說道,“那打擾了!”

“沒事!”

童玉錦轉身對大丫說了幾句,大丫點了點頭。

大丫讓侍衛把馬車趕到了齊裏正家門口,婦人們感興趣貴人吃什麽,都跟著馬車去了裏正家門口,男人們不好意思,仍站在田埂,看著貴人準備做什麽。

童玉錦第一個撈了撈袖子,對兩個男娃說道,“你們那個來教我,教得好,五十文學費!”

“真的?”得了童玉錦禮物的兩個小子不那麽拘束了,高興的問道。

“當然!”

“我來,我來……”稍小的冬來連忙拿起鐵鍬走對童玉錦前面,然後招手說道,“跟我來。”

“好!”童玉錦朝夏七、夏八他們看了一眼,幾個人一起跟上了童玉錦。

冬來找了一個沒有開溝的麥田,說道,“我阿爺正準備這幾天開溝,我就教你們開溝吧!”

“好!”童玉錦笑道。

冬來拿起鐵鍬,大概是為了五十文吧,一反剛才的害羞狀,非常像個小大人,“挖溝很容易的,像這樣沿著一條直線,正面下一鍬,左面下一鍬,右面下一鍬,然後再從正面剛才的的口子裏,用力挖下去,一塊泥就出來了,因為是田裏,一鍬大的溝就夠排水的了!”

童家書小時候也算幫家裏做過農活,可是自從跟著童玉錦出來後,就再也沒有做過了,所以他覺得又久遠,又陌生,更不要說其他人了,蕭雲軒等人相互看了看,偷偷聳了一下肩。

“噢,我看明白了!”童玉錦見冬來示範完後,走到他跟前,伸手接過鐵鍬,“我來試試!”

“你……你小心點,鐵鍬可是精貴東西,可不能弄壞了!”冬來不好意思的提醒說道。

“好,我盡量小心,如果不小心弄壞了,我賠給你,可以嗎?”童玉錦笑道。

“這……”實誠的冬來撓來撓頭,笑笑沒作聲。

童玉錦拿起鐵鍬照著冬來剛才的樣子,正面來一鍬,腳伸到鐵鍬後面使力的拐子上,用力的踩下去,等鍬頭下去後,她歪了歪把鍬拔上來,左右依著剛才的樣子繼續,沒過一會兒,她挖了一塊泥出來,放到小溝邊上,盡量不壓到麥子,擡頭問道,“冬來,是這樣嗎?”

“是,是,你真聰明,我都學了半天呢!”冬來讚誇說道。

“那是,我天生聰明!”童玉錦俏皮的說道。

夏琰站在哪裏看著童玉錦學農人種田,為什麽她對任何事都充滿了激情,都這麽感興趣,而不覺得這可能會讓她丟臉?

哈哈,小候爺,如果來到一千年後的未來,你就會發現,體味農家樂,這是多麽流行時尚而又和大自然接觸的事情啊,跟丟人根本搭不上界。

童玉錦一口氣挖了一米多長,速度均勻,溝線很直又美觀,連齊老頭都忍不住讚道,“小貴人,想不到你幹起農活來這麽有模有樣!”

童玉錦停下來歇口氣,用袖子抹了抹頭上的汗,笑道,“那是當然,事,要麽不做,做就做好,我的老……先生和長輩一直這樣教我的!”

“哦,你先生和長輩真是有學識的人!”齊老頭難得笑道。

“嘿嘿,還行吧!”童玉錦叫道,“誰要來試試?”

童家書見其他幾人都猶豫,說道,“我來吧!”

“好!”

童玉錦對齊老頭說道,“老爹還有鐵鍬嗎?”

“這精貴的家具,一家只有一把!”齊老頭回道。

“哦,”童玉錦看向圍觀之人,“誰家有鐵鍬,我租用一下,一天一百文!”

“啊,一百文?”

“當然!”

“我家有,我家有……”剛才還想往後縮不肯拿工具的農人一窩蜂的回家拿鐵鍬了。

對於年輕人來說,什麽時候能調動他們的積極性,那就是把他們放在一起時,年輕好勝,誰也不想自己落於人後,童玉錦精準的把握住了這一點,讓幾個大小子人手一把鐵鍬,在雨來和冬來的示教下開始幹起農活來。

剛開始當然一踏糊塗,可是爭強好勝的心,讓他們在午餐前都能挖一、兩塊像樣的泥塊出來了。

兩位先生和方大人見小子們別起苗頭來,相視一笑,轉身往小村的樹林地帶,邊走邊聊。

開國公倒是還惦記著抓魚,對程山長說道,“要不我們還去抓魚?”

程山長把目光從幾個小子的身上收回來,笑笑,“我帶了釣竿!”

“這麽有先見之明?”開國公叫道。

程山長得意的說道:“那是自然,我不光帶了自己的,還給二位帶了!”

“哦,那真是多謝程山長了!”

“客氣了,林老弟!”

於文庭等三個也自已找樂子去了。

田埂頭只剩夏琰夫婦,還有跟上來湊熱鬧的趙之儀。

夏琰和趙之儀兩人沒有換短褐,他們穿著錦袍,玉樹臨風的站在這裏,衣袂飄飄自成風景,仿佛比春景中的百花更令人賞心悅目,引得小媳婦、大姑娘捂著嘴連連偷看,她們的小心肝就差跳出胸膛。

趙之儀對夏琰說道,“你要不要去挖兩揪?”

夏琰瞄了他一眼,“你為何不去?”

“哈哈……”趙之儀大樂。

童玉錦開始有意識的跟齊老頭聊天嘮嗑。她想知道,這老頭剛才為何這樣?

可惜直到美珍過來叫吃飯,齊老頭並沒有說出什麽。

齊老頭見這些大家子弟,聽到吃飯,並未像自己的孫子們一樣扔了東西就跑,他們廝文的放下手中的農具,拂了又拂身上的衣服,走到田埂頭甩了又甩腳上的泥巴,唉,倒底不是村人子弟啊!

程佑彬等人看著各自身上的短褐都沾了泥土,發現怎麽弄也弄不幹凈後,索性不弄了,相視一笑,去裏正家吃飯了,邊走邊說各自挖了多少鍬泥,倒也不錯,只有夏八郎叫道,“我的手都磨出泡子出來了!”

夏八郎伸出手,果然手心裏有水泡。

蕭雲軒笑道,“其實我也有!”

“啊,你也有啊!”

“是”

……

一行公子哥都說自己手上有手泡,雨來和冬來兩個人聽著他們說水泡,咧嘴一笑,摸了摸胸口的玩具,都覺得這一天過得真好,要是每天都這樣就好了。

童玉錦到了裏正家,才發現這個家跟多年前的童家有得一拼了,真是窮困潦倒,幾間泥坯房子,房頂用茅草蓋著,也不知能不能擋雨,她幾不可見的嘆了口氣,這世道啊!

幾個公子哥也沒有見過這麽不像樣子的房子,都看得直凝眉。

幾位成人倒是沒有大驚小怪,大陳朝這樣的地方太多了,底層百姓困苦,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。

開國公沒有見過這麽低矮破爛的房子,他差點失口而出,說這是什麽玩意,見眾人都神情微凝,噎下了要沖出口的話。

齊裏正家的人都稍稍避開了些,他們呆在房屋與路邊搭界的空地上,遠遠的看著貴人吃飯。

齊家最小的孫子,手放在嘴巴裏,小聲的說道,“奶奶,他們出門在外還帶小桌子、凳子,怎麽他們什麽都有,那碗比前面地主家的碗都好看!”

齊婆子嘆著氣摸了摸孫子的頭,把頭轉身田地,這就是富貴人啊。

齊家門口一棵大樹下,幾張小桌子已經擺好,眾人按輩分、長幼做好,準備開飯了。

童玉錦問道,“大丫,給他們留了嗎?”

“夫人,留了,不僅如此,剩下的食材,我準備下午都給他們!”彭大丫回道。

“好,”

童玉錦等一行人,食不言寢不語吃完了一頓簡單的中午飯。

吃完後,消食時,童玉錦問他們有什麽感受,結果幾個紛紛拿出了有水泡的手。

“這麽快水泡都起來呀?”童玉錦沒有想到,伸出自己的手,“咦,我沒有呢,難道我皮厚!”

哈哈……

眾人大樂。

到是程山長說到,“我看夫人挖時用得似乎是巧勁”

童玉錦點點頭,“那倒是,那可能跟我有身手有關系”

“肯定是,”夏八朗第一個點頭。

蕭雲軒點頭笑道,“都說這天下最苦的莫不過農人,果然如此!”

童玉錦點點頭,“風調雨順還罷了,要是遇到洪水、旱災,那就更苦了,有些甚至顆料無收不得不背井離鄉”。

“書本上有學過,今天看來,果然很不易!”方秉衣說道。

“是啊!”程山長說道,“這幾年,不是南方有洪水,就是北方有旱災,農人多流離失所,民眾的日子不好過啊!”

童玉錦突然說道:“五年前,我就發現,很多田地都集中到門閥官宦手中,方大人,你怎麽看待這個問題?”

方又行搖了搖頭,“看與不看,現實都是這樣,毫無意義!”

“方大人在戶部多久了!”童玉錦見方又行一副無奈的態度,問道。

“進士及第後,我請求了外放,做了十年的縣郡官職,到京城做戶部都事也快十年了!”方又行回道。

“這麽久?”童玉錦沒想到方又行似乎四十都不到吧。

“是啊,十八歲到現在,我已經三十又九了!”

“聽方大人剛才的經歷,似乎都在和基層打交道,那你的體會應當更深!”童玉錦說道。

方又行再次搖頭,笑道,“有些吧!”

童玉錦看著不願意多說的方又行,看來小京官的日子不好過呀!

消食過後,童玉錦又帶頭去挖排水溝,幾個小子嘆著氣,不情不願,剛才還不覺得,現在手中的水泡開始隱隱的變大起來,有些火燒火燎,他們都不想去。

童玉錦轉頭看向他們,“農人常年累月,我們就幹一天,我相信這對你們以後的人生只有好處,沒有壞處!”

“可是感悟不一定非要以這樣方式進行!”程佑彬想了想說道。

“你說得也有道理,但是既然開了頭,挖完一條溝,完成後回鎮上,你們覺得呢?”童玉錦問向他們。

幾個小子相互看看無奈的點點頭。

如果說早上是好奇,還覺得好玩,那麽下午,這滋味相當不好受,一方面中午的日頭炎,另一方面,他們手上的水泡完全起來了,一拿鐵鍬那叫一個鉆心疼。

童玉錦站在田埂頭,抱著雙手看向他們,誰不拿鍬就盯誰,不僅如此,夏琰還助陣,這些小子們可苦死了,有想叫疼的,結果發現別人沒叫,他們也不好意叫,忍著疼痛再次開挖起來。

夏七郎通過昨天餓食,今天表現相當不錯,一個人悶著頭不吭聲,手中的水泡甚至有磨泡的,他也不讓別人發現,不知為何,他竟在這種忍耐中體味到了充實感,一種從沒有過的充實感,把排水溝挖完,成了他此刻的目標,並以完成這個目標痛並快樂著。

齊家家門口

劉婆子聽說給他們帶了午食,簡直不敢相信,“這……這怎麽好意思!”

“大娘,我們夫人說了,本來應當請你們一起用餐的,但實在……”美珍不好意思的笑笑,實在的等級分明。

齊婆子擺手:“別說了姑娘,我懂,我算是看出來了,你們比上次過來的金大老爺要貴上百倍,我覺得你們才是真正的貴人!”

美珍笑道:“大娘,這裏還有食材,希望你們別嫌棄是剩下的,都給你們了!”

“不,不,不嫌棄,太感謝了,真是太感謝了……”齊婆子說著說著眼淚都下來了。

“大娘,你別……我們只是舉手之勞!”美珍沒想到齊婆子會感動的哭了。

“姑娘,你不懂,前些天,地主老財的孫子情願把紅米糕給狗吃,也不給我孫子吃,富貴人又怎麽樣,他們情願把東西扔了,給狗吃,也不會給我們這些窮人分毫!”齊婆子哭著嘆著。

“大娘……”

“日子難啊!”

“大娘,你們靠著程家書院,又是繁華的小鎮,按道理日子不應當這麽難過啊!”美珍想著小垛村,覺得這裏的地不比小垛差呀。

齊婆子淚流得更兇了,哽著喉頭說道:“誰說不是啊,十多年前,我們不是住這樣的茅草房子,我們也是住磚瓦大屋啊!”

“那是……”美珍覺得奇怪了。

齊婆子抹著眼淚說道:“這些年,為了手中的田不被人買了去,我們托人走天系,一點家底全部空了!”

“怎麽會這樣,你不賣,他們還能怎麽樣?”美珍不敢相信竟還有強買的。

齊婆子連連搖頭:“你不懂,我們苦啊,苦啊!”

“那……那現在田還在你們手裏嗎?”美珍問道。

“差不多快了……”

“什麽意思?”

齊婆子哽咽道:“差不多要不在我們手裏了!”

“怎麽會這樣?”

齊婆子木然的吸著鼻子,看著外面的田地,“沒有洪水,也沒有旱災,我們也要流離失所了!”

彭大丫見美珍示意自己,明白了,趕緊到田埂頭找童玉錦。

彭大丫走到童玉錦身邊低聲說道,“夫人,齊婆子哭了!”

童玉錦驚了一下,擡起頭看了一眼夏琰,意思說她要離開一下。

夏琰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。

趙之儀目光跟著童玉錦轉到了齊家屋前。

彭大丫把齊婆子為何哭的話告訴了童玉錦,童玉錦點了點頭。美珍見童玉錦來了,趕緊行了一個禮,把位置讓給了童玉錦。

童玉錦微笑著問向齊婆子,“大娘,你這是怎麽啦?”

齊婆子放下捂著臉的手,搖了搖頭,看了看身後的房子,什麽話也說不出來。

童玉錦說道,“我剛才聽丫頭說,你們要離開村子了,為什麽?”

齊婆子再次捂嘴而哭,“我們這些有田契的人反而成了被趕的人,能怎麽辦,離開這裏去找容身之地啊!”

“大娘,你慢點說,我沒聽懂你說得什麽意思?”

“什麽意思?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人,手裏的田契被人說成是假的,他們要趕我們離開!”齊大娘哭訴道。

童玉錦感到事情不一般,想了想問道,“什麽人說你們的田契是假的,又是什麽人來趕你們走?”

“聽說是鎮上的金牙人!”

“金牙人?”童玉錦驚了一下,心想難道是昨天晚上的那個,問道:“長什麽樣子?”

“我也沒有見過,只聽我家老頭說裝了一口銀牙,大家都叫他鑲銀牙!”齊婆子想了想說道。

彭大丫朝童玉錦看看,童玉錦明白了,金牙人可能就是昨天晚上綁架小七、小八的人,怎麽會是他,他究竟是什麽人,為何要做這樣的事?童玉錦一肚子疑問。

童玉錦想了想問道,“他們有說什麽時候過來攆人嗎?”

“說了,”齊婆子哀傷道,“就這兩天吧!”

童玉錦吐了一口氣,“丫姐,把裏正叔叫回來了!”

“好!”

彭大丫去叫了齊裏正,其他人好奇也跟著他到了齊家門口。

齊老頭問道,“小貴人,聽說你找我?”

“是”童玉錦說道,“剛才聽大娘說你們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是不是?”

齊老頭點了點頭,意識到可能自家婆娘把村人的遭遇告訴這些貴人了,感嘆道,“我們祖輩都在這裏生活,可是能有什麽用呢?”

“大叔,我能看看你們家的田契嗎?”童玉錦突然問道。

齊老頭楞了一下,見童玉錦盯著他一副期待的眼神,低頭說道,“罷了,反正就是一張無用的廢紙,給你看就給你看吧!”

齊老頭拿了一把小掀,到了房屋不遠處的角落挖了一會兒,一個小瓷壇被挖了出來,老頭寶貝似的抱著,來到了童玉錦跟前,“就這東西,多少人打過主意了,我想就算他們說是假的,我也不能拿出去讓他們毀了。”

童玉錦看著一臉唉嘁的齊裏正,伸手從瓷壇裏拿出他們家的田契,輕輕打開折疊的田契,看了一遍後,說道:“這不是假契,不過是份白契,從律法的角度來說,缺乏說服力,但嚴格說起來,他是具備律法效力的!”

“小貴人你懂?”齊老頭驚訝的問道。

“你們為何不到官府交稅讓它成為官契,這樣就會成為有官府備案的契約,就有不可辨駁的律法效力了?”

“我爺爺留下的,我想他們大概是為了省契稅銀子吧!”齊老無奈的說道。

童玉錦嘆了口氣,對於窮人來說,這倒是真的,“他們憑什麽趕你們村人走?”

“他們手中有官契!”

童玉錦看了看夏琰,然後對齊裏正說道,“是誰出面趕你們走的!”

“一個姓金的牙人!”

“是不是叫金大裘?”童玉錦問道。

“正是,小貴人,你認識他?”齊老頭臉色都變了,他害怕童玉錦跟他們是一夥的。

“昨天他被官府抓了!”童玉錦回道。

“抓了,真的?”

“嗯!”

老頭高興的眼不見縫,可是馬上又苦下了臉,“官契都能搞到的人,必定是官官相護吧,關上個幾天,又會被放出來,有什麽用呢?”

不得不說,生活在底層的百姓把官場看透了,如果這次不是夏琰,金牙人確實就是過個場子,等官員走後,他依然會被放出來,然後仍然大搖大擺的幹著吃人不吐骨頭的事。

“不會!”從來到現在一直沒有開口的夏琰開口了,只說了兩個字,看似風輕雲淡,實則重如諾金。

齊老頭擡著昏花的老眼看向夏琰,目光裏期待是夏琰所說的結果,可是內心又不敢相信,糾結著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夏琰再次開口,“小山村田契之事,我會處理,不會讓你們流離失所!”

“真的,恩人!”

“嗯!”

齊老頭轉頭對發呆的老太婆說道,“趕緊把村人叫過來給貴人磕頭!”

“哦……哦……”齊婆子做夢都沒有想到,自己哭一次會有這造化,忙不跌跌的指揮著孫子叫村人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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